欧洲正在吞咽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迟缓、痛失汽车百年巨变起步优势的苦果。

世界零部件巨头博世近日宣布，计划在3年内裁减1200名软件和电子部门的员工，原因是高通胀以及原材料和能源成本的上升正在“减缓行业向电动汽车的过渡”。实际上，这就是在进行战线收缩并再聚焦。法雷奥眼下正在合并混合动力和电动汽车零部件的生产部门，因此准备裁员1150人。采埃孚的裁员计划更大，表示近几年如果发生“最坏情况”，可能裁员多达1.2万人。大陆集团早在去年年底就宣布，计划裁员5500人，把汽车业务领域从6个减少到5个，进而减少研发中心数量和研发费用；在过去的5年里，大陆集团的市值缩水了约40％；在过去6个季度中，大陆集团有4个季度的自由现金流均为负数。

零部件是汽车产业的塔基。欧洲汽车的“塔基”开始坐上收缩、瘦身的滑梯。统计数据表明，在过去3年里，仅德国拥有20名以上员工的一级供应商数量就从近700家降至约615家，失业人数超过3万人。

作为汽车发源地、世界级汽车巨头最多的地区，欧洲在传统汽车领域引领了130多年风骚，如今在百年一遇的汽车革命浪潮面前开始显露出难以适应、疲于招架的尴尬状态。有机构数据表明，尽管德国的汽车零部件供应商目前仍占据25％的世界市场份额，但自2019年以来已经减少了3个百分点。

地盘丢失，利润也缩水了。投行瑞德和咨询公司罗兰贝格的一份报告显示，在截至2022年的5年里，由德国企业主导的全球传统汽车零部件供应商的利润率平均萎缩了3％。另有报告显示，超过一半的汽车零部件供应商的盈利能力低于业务可持续发展所需的5％门槛。“我对目前的形势并不感到惊讶，因为这是汽车行业快速转型的后果在逐渐显现。”德国汽车管理中心的负责人说道，“无论是传统汽车零部件巨头面临的阵痛，还是小型供应商面临的生死大关，这一切恐怕都只是个开始。”这位负责人预测道，在未来10年里，仅德国的汽车制造商和供应商的员工数量就将减少20％。与整车企业相比，零部件供应商的利润率相对更低，未来会有更多关于供应商裁员的消息。

有人说，欧洲汽车产业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主要是因为亚洲竞争者尤其是新能源汽车产业领先的中国夺走了欧洲汽车产业的市场份额。笔者觉得这话有一定道理。

在汽车电动化这一方面，从上个世纪最后30年开始，欧洲首先落后于日本。在日产钻研纯电动车、丰田钻研混合动力车和氢燃料电池车的时候，欧洲汽车巨头们还热衷于推广柴油车。对于主宰汽车未来命运的技术路线，欧洲人表现得很自信，给人的感觉似乎是：世界汽车技术的主导权还在欧洲人手里攥着。自信、自负了100多年的欧洲人，这一次却失算了。可以说，欧洲车企首先败在了观念上，其次是败在了决心和行动力上。过去若干年里，他们没有展现出未雨绸缪、壮士断腕的决心和魄力，而像温水锅里的青蛙，尽情地享受现实市场的红利。这或许也是欧洲汽车零部件产业衰落的主要原因。新能源汽车的零部件数量比燃油车少很多，互联网产业、软件产业和通讯基础设施落后于中国和美国，是欧洲汽车零部件产业开始落后的客观原因。

更让欧洲人吃惊的是，他们没想到中国的新能源汽车产业从2009年开始培育，7年之后便迎来市场井喷且持续至今。在这个过程中，中国自主品牌新能源汽车产业链基本完整地建立起来了，而且部分整车企业特别是零部件供应商同步迅速成长壮大为世界汽车领域新的领先者。它们在牢牢主导国内新能源汽车市场的同时，正在更广更深地挺进国际市场。两相对照，一升一落，见证着百年一遇的汽车革命进程。

这场革命还在深化之中。两年后，固态电池有可能大规模取代液态电解质锂离子动力电池。也许用不了多少年，核动力电池就会把固态电池推下历史舞台。1月13日，中国一家公司宣布研制出全新的微型核电池BV100，号称可实现50年稳定自发电，无需充电、无需维护，目前已进入中试阶段，即将量产投入市场。据说，该电池可在-60℃～120℃范围内正常工作且不会自放电，针刺、枪击不起火不爆炸，甚至可以几十个或几百个组成模块单元，制成不同尺寸和容量功率的电池产品。届时，这种电池可用于汽车吗？笔者揣想，如果技术成熟且性能果真如其所说，应该没有问题。

汽车制造链条越来越短，但托举起智能网联新能源的互联网平台却越来越大，这让汽车变成了万物互联的核心节点之一。互联网平台的变化速度令人惊讶。例如，近日有消息称，国际电信联盟已经给出了移动基站高空平台的4个国际标准频段，未来，移动通信基站也许就会由无人机带到平流层当中。移动基站高空平台运行在1.8万～2.5万米的平流层，覆盖范围可达到200公里，远大于地面移动基站的3～10公里。在笔者看来，一旦移动基站在高空平台大面积铺开，不仅手机再无信号死角，而且自动驾驶技术将快速进入“车空协同”阶段，“车路协同”的建设难度将大幅降低。

将中欧两相对照，不难发现，欧洲汽车零部件产业受到冲击，经济不景气、能源价格高企、通货膨胀严重并不是主要原因和基本原因。考虑到在电动化、智能化和网联化方面产业基础差距较大，欧洲汽车产业欲在数年之内彻底扭转颓势，恐怕并不容易。